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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濮阳市范县白衣阁乡北街村英雄老人李文祥/图

2012-04-17 09:33:48 来源: 中原网-郑州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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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股清流 荡涤世风的清浊

    问我们:你活得干净吗?

    参加革命64年,党龄62年,隐功埋名,深藏不露,甘为乡间野老,不少网友将李文祥视为一位当代隐士。

    归隐世外,放旷林泉,“大荒山参得红尘透”,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古老情结。然而走近李文祥,你会发现,暴露于风霜雨雪的老人,忙碌于春种秋收的老人,与白衣阁乡的所有老农一模一样,柴米油盐,喜怒哀乐,无所谓隐,也无所谓显……

    正如他女儿所说:如果不是卢书记下乡偶然走进俺家,我也不知道俺爹有这么多故事。报告会上看到那么多人为他鼓掌,我像做梦一样,没想到有这一天。但是,俺爹还是俺爹,我还是觉得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。

    当一切恢复平静,这位老人还会安坐于村子里,徐行于家门口,如同一位寻常老农,还是一位寻常老农。

    小乡村也“参得红尘透”。然而,一颗赤子之心参透的道理,朴素得如每天的粗茶淡饭,明白得如身边的流水行云。

    村支书房灵镇送老人到省里参加春节团拜会回来,中途到高速公路服务区吃饭。在郑州两顿没吃饱,在这里吃了顿饱饭,老人随手捏起掉在桌上的饭粒放进嘴里。房灵镇忙去拦住,老人说:“掉了可惜。以前打仗经常饿着肚子,现在有米馍就知足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老人身上还揣着小秘密。团拜会的果盘里,樱桃水灵灵地鼓着红腮,老人忍不住悄悄拿了两颗:“冬天的樱桃,给俺的小拿个吧。”家有两个孙子李壮、李显,小是4岁的李显。一路揣了200多公里,一进家门他就喊:“小,看爷给你捎了啥好东西!”摊开手掌,两只樱桃已挤烂了,小一把塞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到省里出席报告会,老人被安排住进了最高级的宾馆。豪华的地毯,堂皇的套间,他睡不着,拄着拐杖里外转。太好了,躺在床上,床好,靠在沙发上,沙发好,面前还摆着苹果香蕉芒果。他吃了一个芒果一根香蕉,到床上迷糊一阵儿醒了,天还不明。他一个人坐在陌生里,问自己:我咋上这儿来了?

    李文祥晚来得女,女儿出生,他53岁了;女儿毕业,他68岁了;女儿结婚,他74岁了;女儿今年33岁,他虚岁87岁了。

    李文祥夫妇一直以减去20岁的状态扛着重活。家里4亩地分成了六七块,最大的才一亩,人家大型农机不愿来,至今都在用铁锨剜地,用镰刀割麦。前年夏天,85岁的李文祥在玉米地薅草时倒下了,头晕呕吐瘫在田里,幸好被村民发现送回家里。

    女儿埋怨过爹,如果不从福建回来当农民,她就是城市干部子女,爹娘也不用这么受罪了。爹开导她:不要嫌贫爱富,不要羡慕别人,自己好好劳动。

    如今地里打的粮食够吃了,花钱要靠小两口挣。女婿李金存常年在省外打工,去年春节从聊城回来的汽车上,他当建筑工挣的6700元血汗钱被人洗劫一空。老人只好劝道:“钱丢了再挣,人安全就行。”

    金英的性格酷似父亲,从小就像男孩子一样当家立势。17岁开始打工,走乡串户卖咸菜,赶集赶会卖布匹;当长途汽车售票员时,顺便拾空饮料瓶卖废品;当铁道口稽查员时,抽空去空车皮里扫煤渣;又到一家服装厂当车间班长。她还学会了开汽车、开拖拉机。

    去年7月的一天,爹又在村口接她回家,她一眼就觉出爹的嘴角歪了。一量血压,高压220,低压180。她蹬上三轮车送爹去看病,去县中医院要翻过金堤,她推不上去,只好走平路去新区中医院。爹一病40天,竟眼看不行了,医生提醒她:“抓紧给你爹准备寿衣吧。”她吓哭了,瞒着母亲,在村北杨树岗子上坐了两个多小时,对着天空泪如雨下……想起小时候下田,爹舍不得她干活,她说我都这么大了,爹笑了:“爹拉着你。”她坐在架子车上,爹拉着她,结实的背影在蓝天下像一座山……

    爹愧对女儿的唯有一件事。女儿上到初中毕业,放学回来说:爹,我不想上学了。他知道女儿成绩还行,也想读书,只是为给爹娘分担重负而辍学。可他当时一直闷头抽烟,半夜几次走到女儿床前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……误了女儿前程的爹,现在只能向女儿抵上被省委书记发现而公开的这一份光荣。

    李文祥不是圣人,也有无人分担的痛苦,也有无处排解的忧愁。含辛茹苦,忍辱负重,三年五载都不容易,何况整整50年!同样一个现实环境,别人能为个人利益找到种种理由借口,他却默默咽下了一切困苦,宁可委屈自己委屈亲人,决不改变初衷改变信仰,终使生活的一潭浊水变成一道清流。

    记者走进一个小修车铺,修车匠韩福运比李文祥大2岁,当年的发小,如今成了老邻。

    门前正对一汪池塘,一泓春水倒映着嫩绿的芦苇,几只白鹅在平滑如镜的水面悠游,一幅恬淡的风景。

    后面的小屋脏乱不堪,却是李文祥和一群老伙计的“俱乐部”。他们最大的快90岁了,最小的也近70岁。老伙计们知道,即使已经出名,文祥也不舍得离开这一个卑微而老迈的群体。

    李文祥老人的思想从不落伍,每天必看中央台、河南台、山东台的新闻联播,视力差了就听新闻,然后讲新闻。老伙计们常聚他家,他打开老部队赠送的DVD机,播放《大决战》、《地道战》等革命战争片,边看还边讲解。更多时候,一群老汉是围在修车匠床头的小电视机前,纵论四海风云。但一有人发牢骚,李文祥老人便保持沉默。如果有人提到向政府要救济,他拎起拐杖就离开。

    采访第二天,发现老人点烟时火苗对不上烟头。次日早晨,老人在村口一接到记者,就高兴地说:我能看见你的脸了!记者问:昨天看不见吗?他说昨天看是一片黑。右眼白内障,左眼青光眼,脑血栓又使腿脚不灵便,血压不稳,口齿有点含混……然而当记者们回放录像时,发现镜头中的他目光炯炯,神采奕奕,一个帅气的老头!

    在一群开心的老顽童中间,他也变得活泼调皮了。背着老伴和女儿,溜进修车铺偷偷抽支烟;老韩伸手向他讨烟吸,他揪老韩长长的白胡子;老韩叫他“黑老包”,他伸出拐杖柄勾老韩的脖子……在家没见过他大笑,在这小破屋里却不时听到他的笑声,看来在男人(即使是老男人)的笑声中,他强大,他舒畅,他自在。

    哦,那个迎风开怀的猛士还在!那个顾盼神飞的英雄还在!

    他说,想想当年打刘行国际电台一个排只活下来3个人,打鲁楼堵击战连队阵地上只剩自己一个人,“我已经活到87岁了,还有啥不知足的?”

    他指着发小韩福运笑道:他死了薅着我,我死了薅着他,一起回老家!

    问他最高兴的事是什么?他像战士在队列报数一样大声回答:

    让我劳动,最高兴!

    上工敲钟,最高兴!

    在报告会上向大家敬军礼,最高兴!

[编辑:刘丽雅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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