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家乡在嵩山北麓五庙山下的一个山村。由于我的老家和村中的房子都建在山坡上,每年回家次数不断,观看一年四季山上的风景,无形中就成了我的嗜好。
山花烂漫的春夏,已乘时光的列车,消失的无影无踪,硕果累累的金秋,像身强力壮的中年人,兴高采烈地乘车离站徐徐前行。深秋像老来疯的老人,不顾羞地穿红戴绿,炫耀着各自的服装,互相打着招呼,迫不及待的挤上刚进站的列车,洋洋自得享受着大自然的风光。
远看五庙山,层林尽染,漫山遍野的红叶,火红似海。细看山的形状,像一位慈祥的老翁,背靠嵩山藤椅,稳稳坐在沙发上,披着一件红色带点黄花、镶着绿边的绒袍子,十分豪华美丽。山风似调皮的顽童,舞扇轻摇,撩起红袍子涌动,荡起涟漪。中间的黄色又像是船灯,在风中跳动,随船在涟漪中颠行。大自然描绘的景色,使眼馋的书画家们彩墨泼尽,也难画出如此美景。
走近山坡林中细瞧,火红的枫树上,挂满了五角星型的红叶,像婴儿的小脸,粉嘟嘟的,红中透亮,红的可爱。微风一吹,满树红星舞动,犹如百千万个婴儿,在摇头晃脑自由自在的漫舞歌唱。黄栌树上,满树深红色的、片片圆形的叶子,像从红颜色的浓水里泡过似的,红的耀眼,红的可爱,犹如挂了一树小红灯笼。又像一棵装扮美丽的圣诞树。椭圆型的黄槤树叶,是浅红色的,叶子宽宽的,厚厚的,真像古代帝王身后宫女举的高大威武的扇子,随风摇来摆去。鹅卵形的柿树叶,有的深红,有的粉红。稠密的叶子,团团围在浅红色的柿果上。像一群穿红色衣服的少女,在嬉耍那胖嘟嘟的婴儿,令人羡慕。林中依稀的青缎子树上,树身呈白色,树枝上褐红色多角形的叶子,像一群天真活泼的少女,比赛似的在展示着美丽的红衣和靓丽的倩影。满脸皱纹而又老态龙钟的梨树,也倚老卖老似的挂上了深红色,依稀巴掌大的叶子,随风在笨拙地轻晃着,逗乐着。小山枣树上,红盈盈的小枣,像颗颗珍珠玛瑙,透明发亮,在稀疏的黄枣叶里格外惹人眼,惹人爱,惹人醉,惹人流誕水。山桃树、栗子树、橡子树、山胡桃树。也受感染似地,稀稀拉拉地挂上了浅浅的红叶。杏树、黄枫树、黄梨树。则挂上了黄叶,黄灯笼似的,点缀着这火红的海洋。突然,一阵风吹过,红叶林又像波涛汹涌的红海,兴奋地翻着红浪,打着旋涡,像训练有素的歌舞团,手舞足蹈地跳着迪斯科舞,歌唱者。激昂的歌声,此起彼伏,冲上山巅,飞上天空,回荡在山沟里。
在和旭的阳光下,色彩斑斓的五庙山坡,布满了诗情画意。每一棵红叶树上,似乎都挂满了沉甸甸的诗果。世纪伟人毛泽东的看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的诗句,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,跃然于脑海之中。
时值正午,我深入红叶林中,沐浴着头顶暖暖的秋阳,观赏着满山遍野的红叶,吸允着红叶林间特殊的、清新而带幽香的气味,脚踏着柔软似毯的草地,聆听着口袋里微型收音机悠扬的歌声,喜悦着,陶醉着,梦幻着,憧憬着,久久不愿离开。随口邹出几句诗来,红叶与晚霞相恋,秋色同长天缠绵。秋风吹起催眠曲,归林鸟鸦如梦酣。
我知道,满山遍野的红叶,不长时间就要恋恋不舍地于树脱离,然后含泪飘然而下,叶落归根,落叶布满山坡。不久将化作粪泥浸入树根中,报答树的养育之恩。树叶的孝心,不由使人敬佩,又不免使人惆怅。此时,不由使我联想起前赴后继、创造历史的英雄人们,他们不也像红叶一样,度过了少年的梦幻,青年的激情,壮年的成功,老年的深沉吗。晚霞无限好,可惜近黄昏。如今,红叶似的老人,正燃烧着激情的老年岁月,为人类和社会奉献着自己仅有的光和热,为人们留下尊敬、爱戴和念想。
我爱嵩山北麓五庙山上的红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