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五十年代,母亲抱着我登上火车,来到父亲工作的豫北小城,自此,我便与绿皮火车结缘,每年过年都往返于故乡小城两地。
距故乡只有数百里,距离虽不算遥远,但不通长途汽车,只能从小城坐两个小时的绿皮慢车然后再中转换车西去。
中转后的始发站每天只有早上和下午两趟车。能赶上这两趟车,却并非易事。北上的车只有两趟,一趟是上午将近10点,一趟是晚上将近午夜。坐上午的车赶到始发站,中转向西的车刚刚开出,只有望车兴叹;坐晚上的车到始发站,才凌晨三四点钟,离中转向西的开车时间还有约四个小时。实在是太不凑巧。无奈,如坐上午的车到始发站,只好出站后四处转悠等两个小时的车。如坐晚上的车到始发站,只有在候车室的连椅上或地上睡一夜等车了。
那时,候车室没有空调,只能带着刚从没有暖气的绿皮车上下来的寒气,靠候车室仅有的一个大火炉取暖。如果大火炉周围人多,那就只有在一边“凉快”度过难熬的几个小时了。特别是天还未亮就进站,站在空旷的站台上被刺骨的西北风吹着,冻得真是浑身筛糠,上下牙打架。那时没有羽绒服,没有保暖内衣,只有老棉袄老棉裤。更令人不爽的是,春运期间可能是因为车辆紧张,中转的绿皮车就换成了黑乎乎的闷罐车。那是平时装货物和畜禽的车,根本就不是人坐的。车上自然没有座位,只能坐在自己的行李上。车上更没有暖气,只能揣着手缩成一团。上车时,如停靠在站台边还好,如不靠站台,不是身手矫健者,上车都困难。下车时如不靠站台,只有往下跳,老人孕妇和幼儿只能在列车员或家人的搀扶下方能下车。启动和停车时也没有绿皮车稳当,往往是猛地咣当几下,若是站着,肯定会被咣当得东倒西歪。那些年每逢看到这种车,我的心情就特别不好,却又很无奈。
尽管如此,我仍向往着开往故乡的火车,火车似一条无形的线,牵着游子的心,牵着游子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。一踏上中转西去的列车,乡音便潮水般涌来,便有亲切在心头。
如今,故乡的村旁有省道、国道,还有高速进出口,几十里外还有高铁,极大地缩短了回故乡的时间,故乡似乎离我更亲更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