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在厨房里边做饭边数着日子:“快过年了。”
我穿着宽松的睡衣,还没有刷牙洗脸,便笑嘻嘻地捏起盘子里一片牛肉填进嘴里,说:“是啊,快过年了。”
在郑州已经生活十几年了,不知从何时起,过年已经变得不再是个特别的日子,它更像是一个漫长而舒适的周末。若不是母亲在过年前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数着日子,我几乎差点忘了过年这件事。
母亲说:“越来越没有年味儿了。”
这是不争的事实,每到过年,城市的街道就会变得冷清,匆忙的行人不见了,道路不堵了,拥挤的公交车也有了座位,门口的小超市关门了,蛋糕房关门了,饭店关门了,几乎能关的都关了。
人都走了,何来年味儿?
记得小时候,那时还没有搬来郑州,我还是一个村子里的无畏少年,一个几乎每天都盼望着过年的孩子,因为过年就意味着吃喝玩乐,意味着可以毫无顾忌理所当然地把作业丢在一边,意味着花不完的压岁钱。
那时,母亲也是天天数着日子过,还有几天冬至,还有几天祭灶,还有几天过年。但那时,她不会说没有年味儿。因为和要好的邻居一起购买年货,以及一群像我这么大的孩子的嬉戏打闹,会让她觉得年味儿无限。
年前买身新衣服是必须的,不只是我们小孩儿,大人们也会买身新衣服,图个吉利。不像现在,都已经过了年了,我还穿着前年的羽绒服,无所谓了,现在谁还在乎这个呢?如果我愿意,我可以随时去买身新衣服。
一身崭新的衣服,是大年初一那天的必备行头。那天,不用母亲的催促就早早的起床,穿上厚厚的冬衣,然后在积攒了太多天的兴奋中把新衣服套在上面。匆忙得和母亲打了招呼,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,拜年去了。
几个小伙伴早已约好,挨家挨户的拜年。一张笑脸和一句“拜年了”便可以得到不少的糖果和核桃,最后在一个隐蔽的地方,比比谁的糖果和核桃多。看着鼓鼓的口袋,啊,真是太满足了。
从初二开始,就要走亲戚了。我喜欢走亲戚,因为走亲戚就可以得到压岁钱。
我用稚嫩的声音给姥姥磕个头,然后说声:“姥姥,过年好。”就可以轻松得到一百元大钞。
接着是二姨、三姨、大舅、二舅、三舅,不用磕头,只甜甜地叫一声,然后说声过年好,他们每个人就会喜笑颜开的给我五十元大钞。